【杰佣】飞蛾
【杰佣】飞蛾
简介：飞蛾扑火，从来如此，便对吗。
军医杰x战损佣
正文如下》
你猜那个固执的雇佣兵是如何的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第三次了，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重伤之后来到自己的救治处——
啧，工作而已，不得不救。
杰克一边用冰凉的手术钳把这家伙腹部深深嵌入的弹壳取出，一边毫无歉意地向伤者解释——
“已经没有吗啡¹可以用了，请忍耐。”
啧，即使有了吗啡，也不会先给廓尔喀雇佣兵用的——本国的士兵尚且不够——这一点来自英国的医生比谁都明白。
面前的军人和往常一样，只是紧紧咬着双唇，即使咬出血迹也从来不发出任何的喊叫——真是无用的逞强。
手术在数个小时的进行后终于结束，杰克松了口气，伤员在窄小的临时手术台上陷入梦境，一旁得护士透露出些许不爽，小声地质问医生——
“杰克医生，何必给这样重伤的雇佣兵做手术，即使治好，他也没有多少能力打仗了。”
——明明这家伙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救死扶伤，从来如此，不是吗？”
“杰克医生，”护士局促但是又无奈地回答——
“这里不是慈善医院，是战场，大英帝国的战场。”
——帝国不需要翅膀断裂的无法再度利用的飞蛾。
“如果下次医生您还是如此固执行事……”护士担忧地警告说，“您会遭受军队的处罚。”
护士离去之后，作为医生的杰克无声地陪伴在伤员身旁，暗淡的灯光给沉睡中的来自异域的冷峻脸庞添了几分柔和。
忽然记起第一次接治这个伤员也是自己第一次在战场的接治。
不同于其他沾着血腥气、混浊绝望眼神的枯槁伤兵们，这家伙即使被送来就医，眼里依旧透漏着不同寻常的骄傲与信念——即使嘴角被刺刀划得满是溃烂，依旧带着不屑一顾的强行扯出的微笑。
记得当时接治这家伙时候自己还紧张地要死，隔着塑胶手套按住这家伙流血不止的嘴角，颤抖着给他缝合伤口时试想过无数次对方嘴角因为剧烈疼痛忍不住抽动带来的可怕后果……
毕竟，当时的吗啡就已经被告知“没有”了，抽动甚至患者失控的状态都需要他去考虑。
可是这个年轻军人的嘴角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他硬生生挂着带血的微笑熬过了整场缝合手术。
“谢了，医生。”军人带着医生双手颤抖着留下的歪歪扭扭的缝合线如此道谢。
“……没事，”杰克心虚地别过头去不想看自己的还能被感谢的“杰作”，作为医生他还是很抱歉地向自己操刀的第一个病人提出了一些补偿——
“我叫杰克，以后有救治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再度抬头之时，渐渐远去的异域军人只留下毅然奔赴战火的背影，他缠着绷带的手臂高高举起，背对着杰克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
杰克带着好奇翻了翻行为奇异的军人的病症记录，下一秒就想收回自己刚刚的补偿的话——
“奈布·萨贝达，雇佣兵。”
那家伙分明是扑向火苗的卑微飞蛾，所以……自己也没什么理由救治一只注定会自取灭亡的蛾子。
第二次这家伙来到自己的救治室要求救治的却不是他自己。
他背着类似的被战火烧得血肉模糊的飞蛾踏入安静的治疗室，对于自身同样淌血的伤口毫不在意。
这固执倔强的家伙把他的同类一直背到自己面前，难得一见地焦急地不断重复一句话——
“快，请救救他。”
探了探明显已经没什么气息的躯体，杰克冷静地摇摇头，定下结论说：
“我现在能救治的只有你。”
“……不会的，杰克医生……你可以的……”
“萨贝达，”杰克叹口气，冲这只倔强的不肯接受现实的飞蛾抛下医者的理论——
“治疗，从来都不是起死回生。”
萨贝达的眼神猛地暗了下去，他沉默不语地放下身边的尸体，带着头部还淌血的伤口，朝向他的战友行坚定的送别的军礼。
无趣至极……杰克无奈地在一旁抱起了手臂，内心难以理解这样奇奇怪怪的行动——医学出身的他实在不屑于这样没有什么实际治疗效用的送别。
只是他不经意之间的目光还是停驻在了雇佣兵尚在淌血的伤口之上——
只是“职业病”而已，一定是这样没错。
而再度缝合伤口之时的他不经意之间撇到了雇佣兵眼里写满的深深自责。
“杰克，我最后的战友就这样离开了。”雇佣兵将挣 扎的哭腔咽回，吐露槽糕透顶的现实。
……那肯定，毕竟作为雇佣兵军团的他们没有什么医疗保障、没有什么后退余地……就是一群疯狂的扑向战火的黑压压的飞蛾而已。
“……这与你无关，而且……你可以有不一样的选择。”嘴上如此说，杰克心里却也很清楚即使再来一次，那家伙恐怕还是会选择同样的道路。
“没有的……”萨贝达的目光跨过山头望向家的方向，他点燃一根烟，在烟雾朦胧里追忆——
“我们家乡那边，出生后不久就需要来征兵、当可以赚钱的雇佣兵——我们的亲人也乐意送我们来这里，也是为了给家里补贴家用——当兵，赚钱，努力生存，一直以来从来都是如此。”
“萨贝达，从来如此，便对吗？”杰克不知从哪里也抽出一根烟来，他苦笑着含住烟头，自觉地靠近萨贝达带着火光的廉价烟末端的借火。
烟头相碰的瞬间火星迸发，萨贝达的棕色瞳孔倒映着燃了又灭的火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考量。
回忆被突然闪光的灯泡终结，杰克揉揉酸痛的脖颈，下一秒，抬头便对上了与大地同样颜色的瞳孔。
“……下次再伤成这样的话，就算是上帝也救不了你。”
医生一如既往地发出警告，然而下意识地没有排除自己再度救治这家伙的可能。
【上帝从来没有救过他，救这只飞蛾的从来只有你，杰克。】
“没有下一次了……杰克……”雇佣兵扯着笑颜回应，眼神却飘向未知的远方——
“我决定了，离开这里……”
“……你只是一个重伤退役的雇佣兵，你甚至在这块土地上都没有证件，”杰克以医生的理性分析着萨贝达突如其来的选择——
“所以，离开这里，你还能做什么？”
“……无所谓。”萨贝达耸耸肩，便准备就这么离开。
【去哪里都好，做什么都好，总归是要扑向火光】
下一秒还未出发的雇佣兵猛然陷入了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怀抱之中，身后的医生一如既往而又无可奈何地低声呢喃——
“一同，出发吧。”
明明知道这家伙还是固执地扑向未知的火光，明 明了解这家伙只是一只翅膀断裂了的飞蛾，但是固执坚守着过往医德誓言的腐朽医生依旧愿意就这样和一同扑向随时都可能幻灭的火光——对还是错，生还是死，理性还是感性，真的重要吗？
可以做固执脆弱的扑火飞蛾，但绝不可沦为胆怯平庸的战争泥潭里的乌合之众——
你追求着随时湮灭的未知火焰，我死守着腐朽的希波克拉底誓言²。
也许，这一刻，我们都是飞蛾。
——END——
注：¹吗啡，战争中常见的强效镇痛药品。
²希波克拉底誓言，古希腊流传下的著名的医者誓言，这里指杰克即使身处无人道的战场依旧固执坚守为病人着想的人道主义誓言。
后记：这一篇的故事线乱糟糟，不过总体而言是以杰克作为军医的视角为主。
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感情，没什么精彩的对立冲突，大约就是一起飞离这片战争泥潭的互相扶持前行的简单故事。
无论是无数次救治雇佣兵的军医，还是无数次处于战场拯救战友赴汤蹈火的战损军人，也许都有那么一个飞离这片泥潭追随火光的梦吧。
就是这样。
考试月到了，近日的更新会缓慢很多。
谢谢观看。
